DGE:观点 | 陶荣祺:加密经济仍处于1.0阶段,行业应反思炒作行为

十余年来,加密货币市场大概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复杂的内外部环境,多元变量令多数经验不再具备实用价值,区块链作为强「未来感」的行业发展正处迷茫期,我们到底要如何定义当下?如何拨开行业的重重迷雾?链捕手就此与X-Order创始人、NGCVentures合伙人陶荣祺进行了深度交流,希望他的加密经济全局观可以对你有所启发。

作者/王大树

01

谈宏观变量

链捕手:我们如何看待当前新冠疫情给加密市场带来的非常态影响?

陶荣祺:疫情让全球资本市场进入熊市状态,而加密经济不可能与全球资本市场脱钩,影响是必然的,尤其是加密资产在极端市场中的流动性枯竭问题,3.12踩踏就是最鲜活的例子,反之亦然。

不过在我看来当下的原生加密经济更像原生的全球化证券市场,它正在艰难地铸造底部。底部的一面关于未来,另外一面则关于极端状态。未来的底部是ERC系列致力于打造的新金融体系,极端状态的底部则是比特币在战争等非常态下的流动性肆虐带来的繁荣,这两方面相互矛盾,极端状态下很难产生未来底部,未来状态下极端底部的意义将被削减,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这个底部很难铸造完成,它本身具有矛盾属性。

链捕手:前段时间Libra公布2.0白皮书,央行数字货币DCEP也进入测试阶段,这二者的发展与加密经济的底部铸造关系大吗?

陶荣祺:二者的进展与加密经济的底部铸造不发生直接关系。一方面是名义上的关系,比如圈内默认DCEP的发展会让数字货币出圈,这样一来数字货币的核心资产比特币就会出圈,会带来更多的知名度;另一方面是反向逻辑,主流观点认为Libra与DCEP的发展一定会带来监管配套,这会让一些灰色资金反向「倒戈」至加密市场中,算是一种变相的利好,可以加速加密经济的繁荣,但是在底部铸造上的影响还很未知。

链捕手:其实在3.12极端行情后,USDT等稳定币持续多次增发逐渐让大家意识到稳定币对行业的影响力正在增强,甚至有观点认为加密经济已经被USDT和Tether绑架,你如何看待这个观点?

陶荣祺:我个人不支持这个观点。理由也很简单,稳定币是加密市场的刚需,投资者需要一种稳定的计价方式,我们不必过分在意它背后是谁,哪怕不是USDT,不是Tether,这种需求都还是存在且发展不可阻挡的。假如我们不去考虑Tether这家公司,或者把Tether换成Facebook的话,质疑声或许不会这么大了,这只是表象问题。相较于这些,「稳定币」这种介质对外界流动性的传导才更关键。

链捕手:近期国际原油价格也多次出现巨大浮动,原油与加密货币同作为重要的资产类型,你认为前者对加密经济的地位与形势产生怎样影响?

陶荣祺:加密经济和原油变量不发生直接关系,确切地说是这二者都受全球经济的影响。全球经济动荡影响原油价格,原油大跌导致流动性更加匮乏,流动性降低再作用于全球经济,而加密经济作为全球经济的一部分,自然会受到流动性愈发匮乏的影响,是间接的。

不过当下流动性正在恢复,这种情形下原油的涨跌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已经不那么大了,与加密经济也逐渐脱钩。但将来原油的价格是会对全球经济起到怎样的影响是不可知的,如果未来影响大,加密经济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链捕手:这段时间我们见证了不少历史,比如国家提出将区块链纳入新基建这件事,在你看来这其中是否隐藏一些商业信号?加密经济又将扮演什么角色?

陶荣祺:

这个信号更多地是指数据化方向的项目,也就是所谓联盟链方向,我把这称为行业数据化方向的一种体现。事实上,过去一年有不少数据化项目被国企、央企以及阿里巴巴、百度、华为等民企投资并购。不过这个机遇与原生加密经济关系不大,几乎可以忽略。

02

谈投融资

链捕手:目前一级市场的投融资状态如何?

陶荣祺:总的来讲,现状比较尴尬。自从去年10.24后,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项目方、投资机构借着正热的概念去融钱还挺容易的,但行业却没有那么多好的项目诞生,好项目也不太缺钱,这个差异导致机构没办法快速把钱投出去,显得很尴尬。但是今年的情况特殊,机构较以往更加谨慎,不过,未来几个月谨慎是否会演变为悲观或者绝望不好说,这是也是行业之后要解决的问题。

链捕手:在如今各种因素的作用下,你认为接下来一级市场的走势会是怎样的?

陶荣祺:一级市场的状态与和二级市场紧密关联,二级市场向好会将乐观传导到一级市场,反之也是这样。所以我不知道,也没法预判。

但可以确信的是一级市场滞后于二级市场,毕竟一级市场的资金需要退出周期以及退出渠道,目前的渠道就是二级市场,渠道通畅,资本才会选择投身一级市场。另外,我们团队的成员了解到目前的一级市场投资主要是由政府背景和产业背景的机构在做,这会是今年的趋势之一。

链捕手:产业型机构的进入是否会对区块链原生项目的估值模型带来改变?去年流行的项目估值模型还有用吗?

陶荣祺:估值模型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伪命题,只适用于繁华盛世,并不适合在极端环境中被应用。而且如今连股权结构的估值模式在全球化变量下的可用性也在削减,更何况是「未来感」极强的区块链呢!

我们基本还是处在无法估值的状态,大家大多基于庞氏经济和现金流的模型结合市场信心做判断。

另外,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市场的不可知性,明白常怀敬畏之心才能活得更好的道理,估值模型自然不再被流行。

链捕手:如果估值模型被证伪,那过去投资机构所秉承的价值观是否也需要升级?

陶荣祺:每个投资机构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但当下统一的观点就是脱虚向实,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大家都在如何稳守住自身已有成果的基础上做思考,从宏观到微观来解惑,求发展。

链捕手:宏观到微观的思考具体怎么讲?

陶荣祺:微观每个机构看的细节都不一样,但宏观层面可以拿我们团队举例,现在我们主要从金融角度出发结合市场周期做研究。

首先是金融层面,核心在于货币金融,比如对各国发行的法币及其背后的金融体系进行紧密观察。虽然这不是一个小老百姓该去研究的,但是今年这种情况你没办法不去想,因为这是很重要的判断标准之一。

其次是周期层面,这里包括小周期、中周期、大周期,也许听起来有些玄,但如果将2020年和1930年设为两个端点,70年代作为两个端点间的中部,也发生过全球经济衰败,我们几乎可以计算出一个周期大概会持续40年左右。

如果再将周期与马克思的资本论做结合,会发现这是全球资本市场必然崩塌的先兆或者重要节点,或许可在一定程度帮助我们做预判。当然这套方法论能否体现在投资上是不可知的。

03

谈行业

链捕手:最近这段时间反思盛行,产业上中下游皆有自己反思的话题,比如要敬畏市场等等,那么在你看来行业最该反思的是什么?

陶荣祺:大家反思的更多是所谓的资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多是对庞氏状态市场不确定性的反思。

不过在我看来加密经济目前还不能让更多人享受红利,也几乎没人能看到它何时才能突破这一步,所以仍然处在1.0尾巴状态,远达不到圈内所讲的2.0阶段,这时候反思这些意义也不大。

举个例子,互联网的问题被提出并反思其实是在2015年之后的互联网2.0阶段,是电商给大众带来红利之后,大家看的到数据安全和隐私漏洞这样的实际问题。相较而言,区块链行业还很虚,加密市场也只是对全球资产流动性的补充而已。

所以,我个人认为行业最应该反思那些炒作事件,这种现象在去年有所缓解,但今年3月又有死灰复燃的态势,比如之前很烂的一个交易所,每次都觉得它已经死透了但是没多久又会出现,这会一定程度上是会干扰正常的金融秩序,间接抹黑行业,扰乱外界认知。但是话又说回来,这种炒作的项目也带来了一定的市场短期繁荣,最后还是得辩证地看。

链捕手:除了你说的这种炒作,二级市场也存在很多炒作行为,比如现货杠杆、期货合约、抵押借贷等多种玩法,你又怎么看待这些玩法?

陶荣祺:这是市场金融化的表现,也是必然趋势,与项目的炒作是两个东西。

据我了解在3.12之前二级市场的现货交易与衍生品交易的占比已经达到了1:10,在那之后稍微有所降低,主要是极端行情的打击让杠杆率下来了,现在大概是1:9,但个人觉得杠杆率还会升上去,毕竟衍生品是符合人性的东西,发展是必然趋势,也是市场成熟的体现之一。但谁也无法定义成熟的好坏,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趋势会让整个市场走向愈发地不可知。

链捕手:如此看来,比特币及其背后技术极客们的历史使命是不是已经基本结束了?

陶荣祺:从发展过程来看是这样的,使命是伴随着市场表现而存在。

比特币目前已经演变成一种全球性的高流动性资产,在当下衍生品的大泛滥以及华尔街资本进入的情况下,中本聪传达的价值观正在被削减,原教旨主义者也正在被加速退场。其实,不止比特币,包括以太坊和EOS也是如此,大家都在向金融靠拢,这也说明对金融属性的把控是在行业中发展存活的重要因素。

链捕手:以太坊长期也是区块链行业备受关注的项目,前段时间复兴集团联合创始人梁信军也专门提到以太坊是非常值得关注的方向,你如何看待以太坊的前景?

陶荣祺:这是不可知的,以太坊想跑出来必须是在出圈的情况下,而出圈需要很多其他技术和数据的发展来配合。

即便「硬件」配合到位可以支撑出圈,它也还需要面对全球化的监管,难度系数很大,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但其未来价值富有想象力,还蛮值得关注。

链捕手:你似乎是很典型的不可知论者,前面的交流中多次提到不可知,很好奇你是如何在行业迷雾当中找到焦点的?

陶荣祺:要经历一些痛苦和挫折吧,这些会迫使你去冷静地思考,之后才能看得更清楚些,但这也是自身经历与认知不断迭代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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